时光倒影之祖父“饲养室”
2018-01-06 18:21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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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记忆中,大约六七岁光景,祖父就开始担任生产队的饲养员工作。小赵家生产队,也是柳东大队的第三生产队,其“饲养室”乃是生产队的“安保”部位之一,因集体经济时代牲口是全屯的财富,也是全屯的大件,全屯的重要生产力。

       小赵家队的饲养室,就在生产队队部斜对面,靠西的一趟牲口棚,以及耳房,祖父就住在耳房里。生产队离我家不远,一百多米,穿过我家南园子即到。生产队就建在原来的一片草甸子上,所以生产队前面场院紧挨着水草丰茂的南甸子。生产队通过东西两座大瓦房以及西侧的饲养室牲口棚,东侧的仓库和磨坊间,南侧的场院围墙,自然形成一个院落,一条砖石路由队部通向饲养室。在我的记忆里,固定祖父以及田宝忠的父亲老田头担任饲养员,两个人倒班。先前的饲养员,全无印象了。饲养员那可不简单,绝对经验丰富。特别饲养员与牲口之间亲如“伙伴”,形影不离,骡马驴脾气、秉性,了如指掌,心中有数,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。

       记忆中,雪花飘舞的冬季,放寒假时,我常去的地方,便是生产队大院里祖父的饲养室,那里暖和,又能看社员们闲聊,更有集体大会战的时候,噌吃一顿高梁米干饭大豆腐。何况,正直强悍的祖父,拥有饲养室的绝对权威,他的卷起来的铺盖和溜光锃亮的木头硬枕头,除我们孩子外,别人是不能碰的。他喂养的牲口,进棚后别人轻易不让再碰,那是全屯的农活保障啊。哈哈,祖父自年轻就厉害,及至当了类似"弼马温“的最低小官,也不改其舍我其谁的霸气。这一切使我对饲养室,有了亲切的熟知。譬如:铡草、喂养、垫土、起圈等一整套的工序和要求,尤其是保障牲口有一个干燥、舒适的生活环境,饲养员要一年四季昼夜住在饲养室,确保按时喂养和安全,争取每头牲口皆有一个健壮的体格,或每年新添几头“驴驹”、“马驹”或驴马交配所生的"骡驹"作为一代新生力量,或牵到集市交易增加生产队的经济收入。

       饲养室也是生产队的“政治、经济和文化中心”。但凡队上在队部组织大家政治学习或全体社员会前后,总有大量的社员来此闲聊议论,一是加上牲口棚地方宽敞,二是冬暖夏凉遮风挡雨。提前到场之人,不甘寂寞,也会时不时开玩笑,讲其他屯的搞破鞋段子,惹得大家欢声笑语;更有趣的是,当大家或严肃或放肆议论喧闹时,骡马的“喘息”声,老牛的“哞哞”声,叫驴长长的“啊呃”声,混音一片,此起彼伏。直到颇不耐烦的祖父开始逐客,他要干活了。

       当年,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地广人稀的村落,农户仅六十多户,男女劳力二百多人,耕地却有一千多亩,且相距甚远,没有任何农机。因此,能为社员们提供助力的牲口,被屯里人视为掌上明珠,金贵的很。因此,马、骡、驴是四脚的壮劳力,吃着粮草拌麸子,生活上等。生产队的几挂大车,骡驾辕,马拉梢,驴拉磨,运粪拉脚,赶集上店,红娶白丧,皆是马、骡同伴相携,给大伙儿出尽了力。

       每年入冬后,隔一段时间,生产队长就会安排一些劳力,清理饲养室的牲口粪便,把它推到指定地点,我们称之为“粪堆”,整整一个冬季,不再动它。等到来年,春耕之前,那堆积如山的粪土,经多日发酵,一挖开就能看到热气升腾,牲口的粪便没了原本的草腥和臭味,用社员的话说“‘生粪’已成‘熟粪’”,农家肥的价值和效应则会成倍增加。所以每年开春,生产队都会安排一些劳力敲碎粪块,打成粪土,然后再组织人力拉运到田地,抛撒开来,滋润春播。

       祖父直到生产队解体,才怀着无限依恋离开饲养室。他十年如一日的工作,他正直无私的品格,得到了村人的好评。只是,这一切,都在时代的发展中成为了过去。

      之后多年,祖父面对他当年集体饲养的牲口,零落四处,总是轻轻的叹息,却从不言说,他老人家该是别有一番感慨吧。那时,我家从生产队分到了一头毛驴,而它也成为祖父喂养疼爱的“独苗”牲口了。

      再回首,包产到户,大集体时的饲养室,早已时过境迁,不复存在。每当回屯,远望曾经的生产队,仿佛听见看见当年饲养室里人欢马叫,还有那委婉动听的故事,更有祖父的身影与吆喝,仍午夜梦回,心情久久不能平复......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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