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倒影之我的家族
2018-01-08 11:46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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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同窗余世存在《家世》里指出,看到每一成功的家庭,家教自有特点,如林同济家是要培养专门人才,以适应中国的现代化;宋耀如家是要出伟大人才;卢作孚家是让孩子不要当败家子;黄兴家是无我、笃实;聂云台家有家庭会议等等。阅读本书最大的收获是联想到自家、自身,自己要传承什么,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。我们中国人的人生立得晚,将立未立或立起来时总是忙碌异常而少有心思做这类“自我整理”。

       因此,对我们家族和小屯其他家族往事的梳理和记录,变得甚为必要,虽然,此项工作十分艰巨和繁重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一)

        根据资料,李姓的主源出自4000多年前古帝高阳氏颛顼。其部落首领皋陶为尧帝理官(掌管刑法),其后裔以官职命族为理氏。殷商末年有理征,以直谏为纣王不容而诛。其子利贞逃于伊侯之墟,食木子(果子)得活,遂改理氏为李氏。其次历史上赐李姓和外族改李姓,也成为当代李姓的组成部分。李姓在漫长的繁衍过程中,形成了许多郡望,主要有陇西郡、赵郡、渤海郡等。

       清末先祖自山东蓬莱李家庄闯荡关东。我们初查李家庄,大概是这里:李家庄村坐落于烟台市,与贺家沟村、上魏村、徐宋村、卅里店村同乡,人勤物丰,山明水秀。村内企业:防水材料厂、包装制品厂、轴承仪、丝绸厂、路面砖厂、饲料加工厂。主要农产品:美国香瓜、绿苹果、土豆、李子、红苕。村内资源:铁钒土、镓、胆矾、沸石金红石、铁矾土、氟镁石。村里单位:李家庄村中学、李家庄村卫生室、李家庄村民兵连、李家庄村粮站。

        先祖闯荡关东的路线,是经陆路走山海关而来。至于为何不走更近的海路经旅顺而来东北,如今在世的老人皆无记忆。

        先祖到东北后辗转来到辽宁兴城,并于此定居。我的高祖父名叫李万年,出生于1869年,清同治八年。在兄弟六人中排行第四。关于高祖的记忆,三叔李洪杰记载道:"在东北的辽西走廊,有一个美丽的滨海城市-兴城:它以温泉之都而闻名于世。而位居它西北方向有一个古老、真实的传说:那里群山环抱,祥云缭绕。山顶眺望,大好河山尽收眼底,山连山,祥云笼罩;水连天,泉水叮咚,山水相连,好一个人间仙境;山下仰望,山坡的果树开满了鲜花,绽放着生命的奇迹;小鸟依林,穿梭在林中嘻嘻玩耍,好一派鸟语花香。上天更加眷顾赋予它一个神奇的名字——石人沟.百多年前,那里住着一群淳朴善良的人们,他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演绎着人生的轨迹。有一位老人,时常与高人交往,闲来与雅士相会,每每与亲人休闲。以孝带动人们,以德威服天下,以善对世间一切。一生中不说错话,乱局中不看错人,复杂中不走错路。达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!俗话说得好:人在做,天在看!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仙界所认同,遂封他老人家为'土地公'。世人为了纪念其美德,建庙供后人敬拜。而这位传奇老人就是我的曾祖——李公万年。"

        高祖生有五个儿子,分别是长子李恩会,次子李恩乡,三子李恩忠,四子李恩贵,五子李恩丽。长子李恩会就是我的曾祖父,生于1878年,逝于1962年。生有五个儿子,分别是长子李景文,次子李景武,三子李景云,四子李景龙,五子李景海。三子李景云就是我的祖父。祖父生于1908年,逝于1987年。

         在旧社会,一二十年代出生的人,象我的祖父辈的岁数,一般情况下当胡子的都不少。据父亲讲,我家曾祖父定有家规,专心耕织,绝不允许加入绿林。曾经,在曾祖父的五个儿子遇到无理欺凌时,曾有加入胡子返身报复的计划,也被曾祖父严厉制止。他老人家认为,胡子这玩意不是常事,没有前途,并且是人永远的污点,早晚会找上来。所以,祖父兄弟五人,都是一心一意地务农,谁也没有历史上的污点,解放后都是清清白白的。

        我的大祖父李景文和二祖父李景武,都留在了兴城农村,陪伴曾祖父李恩会。祖父李景云和五祖父李景海,前后来到辽宁北镇地区,祖父在柳家安家落户,娶了当地王氏家族的女子我的祖母,五祖父在铁路沿线学会了架设电线,解放后成为了铁路工人,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,成为光荣的铁道兵,回国后自己在铁路系统工作。四祖父李景龙则远赴黑龙江闯荡,并在当地安家落户。基本上,家族先辈的行经路线为山东蓬莱——辽宁兴城——辽宁北镇——黑龙江阿城。李恩乡、李恩忠、李恩贵、李恩丽等几位曾祖,则到辽宁朝阳定居,有的后人返回山东济南定居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二)

         2016年,分散居住近百年的家族,组织了第一次祭祖活动。祭祖以洪字辈的李洪义、李洪亮、李洪臣、李洪生、李洪杰等为主。李洪杰三叔拟祭祖文如下:

         今我李氏宗亲,相聚家祠,忆曾祖万年!后经几代人辛勤奋斗,创建家业,福荫后人。于今家族人丁兴旺,事业发达,全凭祖上荫德照耀!

         今闻曾祖万年,地封【土地公公】,皆因一生高风亮节,行善积德,为一方百姓所敬仰,并树碑立传,为后代子孙榜样垂范!

         望我李氏后辈,立先祖之志,学先祖之风,行先祖之善德,走人间之正道,克九曲盘驼,光大业绩,福祉后人,让李氏宗族繁荣昌盛!

     家兄三哥李春青代拟就祭祖文如下:

      公元二零一六 年四月二十三日,农历三月十七,不孝孙洪义、洪亮、洪臣、洪生、洪杰等,率李氏后人,跪拜于祖父、祖母墓前,遥祭英魂,以表哀思。

      祖父仙逝,今已五十四年矣。世道沧桑,几多变迁。而李氏后人,至今人丁兴旺,事业隆昌,一切皆是列祖列宗神灵保佑之结果,更是祖父言传身教,积德行善之福报。

      我等后人,一定秉承遗志,精诚团结,将李氏祖德发扬光大。愿祖父祖母在天之灵,永远保佑李氏后人多财多福,多子多寿。

      愿祖父祖母在天之灵永远安息。

       又祭祖文:

       维公元二零一六年四月二十三日,岁次丙申,三月乙亥。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不肖曾孙洪亮携李氏族人,谨以清酌时馐,致祭于先曾祖父讳万年、先曾祖母讳王氏墓前,跪而祷曰:

      维我先祖,果毅端方。时逢乱世,择善新邦。

      迨我曾祖,意气轩昂。稼穑为本,兼务工商。

      行仁守义,助人倾囊。孝悌忠信,令名显彰。

     贤人雅士,争相举觞。邻里亲朋,各沐荣光。

     厚德载物,既寿而康。义薄云天,列藉仙乡。

     石人沟里,四时烝尝。石人沟外,众口播扬。

    我等晚辈,繁衍八荒。大树余荫,今犹共享。

    为官为民,行止有方。祖宗恩德,何以敢忘。

    欣逢盛世,鸿雁成行。云集庐前,聊表衷肠。

     我祖有灵,永安故乡。我祖仙佑,永赐吉祥。

      此心可鉴,伏惟尚飨!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三)

         祖父到柳家安居后,一直保留着先辈“闯关东”后以耕读纺织为生的传统。直到我的父亲1939年出生,已经进入抗战时期,因为地处伪“满洲国”穷乡僻壤,并没有日本人或汉奸的滋扰。父亲共有兄妹二人,姑姑比父亲整整小了10岁。之所以父亲和姑姑有如此的年龄差,是因为有父亲几个弟妹的夭折。据父亲回忆,当时全屯闹了瘟疫,实际上是出了天花。先是八岁的大妹病亡,再接着是小妹和两岁的小弟在同一天夭折。而姑姑,当时仅仅八个月,出了天花后竟然奇迹般地幸存下来。但是,祖母因多个子女的离去,因已进门几年的童养媳被祖父赶走,而伤心过度,病魔缠身,终告不治。那年,祖母才三十六岁。

        解放后父亲并没有继承父业边耕边织,而是转向担任村里的公职。父亲读完高小,成绩优秀,只是因为祖母的病卧在床而休学。他十分羡慕与自己成绩相近的同学考上了大学。我的外祖父是闯关东后的商人出身,供母亲读完了高小。父母亲在同龄农村人中,算是识文断字的了。尤其是父亲,基本是手不释卷。这点深深影响了我们。我们这一辈,兄弟五人,我是老疙瘩,九十年代初我从大学毕业。要是从我的父辈、母辈算起,已经有五代延续了,也可以算是一个书香门第。

      总结我们的家风、家教,可以归纳为三条:

       一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我们注重“家国情怀”。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,对正统和权威的敬畏,已经深深溶化在我们的血脉里。有一件事情我记忆很深刻,七十年代初期,文革阶段,政治运动比较多,父亲或在单位里参加政治学习,或带领民兵彻夜巡逻,晚上十一二点钟左右才能回家,我们全家都没有任何怨言。妈妈点灯做着针线活,我们就在油灯下看书,盼望着父亲的归来。那种等待、那种期盼、那种温暖、那种责任,深刻地印在我们的心中。父亲回家时总是问一问我们看的书,督促我们的学习,除此没有更多的话语,但是,我从母亲的表情中,感到父亲在承受着压力。但是父亲很淡定。

       中国传统文化中的“家国情怀”,在家风家教中,要求坚守对国家和人民的大爱,不论个人是在顺境还是逆境中,都是始终如一的。大学期间与父亲通信,他常常强调:“在困难的时候,要看到成绩,要看到光明,要不受外界干扰地继续努力学习”!字里行间都是要以国家和人民的大局为重,同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,能够克服困难,最终会获得国家和人民的信任。宋代张载说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。中国历代文人的“家国情怀”,使我在遭遇挫折的夜晚,依然满怀信心,依然充满希望。元朝文天祥的著名诗句:“ 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艰难困苦,玉汝于成。艰苦的生活,严峻的挑战,都是对自己的考验。

        二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,我们的家风和家教强调:“认真读书,勤劳做事”。读书和做事都是要付出努力的。我的母亲经常告诫我们一首民谣:“惯儿不孝,惯狗钻灶”。意思是说,对子女要加强教育,要严格要求,不要骄惯。严格要求并不是“逼”而是要正确引导,要让孩子感到兴趣,充分发挥他的特长。我们兄弟五人都能够做到品学兼优,大哥参加海军后考取军校成为军队的营级干部,我们四个兄弟都考上了大学,为国家发光发热,也为家族争光添彩。而我们的下一代的孩子们,无一不是大学毕业,无一不是自食其力的工作。

        三、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,我们的家风家教强调:“克勤克俭、勤俭持家”。中国古代都有很多例子,力戒子孙的“骄奢淫逸”。孟子说:“饱食、暖衣、逸居而无教,则近於禽兽”。明代思想家袁了凡在给提到子孙的“了凡四训”中也曾经说过:“即眼前足食,常作贫寠想”。近代曾国藩家书中也提到:“家败离不开一个奢字,人败离不开一个逸,讨人厌离不开一个骄”。我们“家”却亲身经历了几度贫困。一个是在七十年代,我家中五个兄弟同时读书,二是八十年代二哥三哥读了大学,我和四哥正读高中,三是我们上了大学后,虽然基本是是由国家负担,但是至少一半还是要由家里负担。每年母亲都会去五大队农场秋收后去捡拾高粱苞米,甚至在地里一个粒一个粒地捡拾黄豆。家里喂养的肥猪,大部分都卖给了合作社,以支持我们读书,因此家里少有猪肉可吃,苞米饼子大白菜成为祖父和父母亲的主食主菜。

        经历过那样艰苦的生活,我们方能真正体会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含义!所以,当我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好了一点以后,我一直把“克勤克俭,勤俭持家”当做家训,当作我们家风家教的一部分。身教言教,经常向孩子们讲述那过去的故事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四)

         我们兄弟五人,自初中毕业后远离故乡,或从军或求学,工作至今已近三十余年。其间,祖父及外祖父母和父母亲多数时间,住在老屋。几十年间,每次回乡,或寒暑假,或国家法定假日,或个人休假,必回乡陪伴。内心的感受是,返乡之途心切,看到老人心安,安居家乡心静。

        家兄三哥李春青是公安系统颇有名气的诗人,其关于故乡家人的诗歌,最为喜欢。

        三哥的《乡居》如下:“墙外声先到,双亲迎户枢。雀惊辞树杪,犬喜吻人肤。敬父先温酒,调羹自下厨。平生多逆意,此乐复何图。出村携小犬,信步向平芜。野径失犹续,远山迷若无。近堤河未解,隔岸柳先苏。历历少年事,匆匆人迹殊。鸡鸣一窗雪,亭午尽如酥。树剥千重甲,檐倾万斛珠。邻翁卜丰歉,旧友话江湖。且尽杯中物,相逢德不孤。”

      三哥又有《故园》诗曰:“柳外夕阳炽,故园回望赊。一瓢洋井水,几簇马兰花。昵燕堂中客,流莺树上家。恍然不知处,抚卷一长嗟。”

        相聚嫌短。每次返程时,老人不舍相送。回忆中的送别如下:

        一是祖父。农村生产队解体之后,我家自购毛驴,将原来的手推车,升级为驴车。祖父成为自家驴车的专职驾驶员。不论是我们兄弟何人,不论是我去县城高中还是远赴北京,祖父必然是亲驾驴车,送至南县道汽车临时站,在那里我们坐长途客车先到五大队终点站,再坐回柳家再到北镇。坐此往返的目的是,可以有个座位。祖父也会送到柳家忠心塔站,这是正规站点,时间充裕则到这里。祖父的送行,直到他老人家的过世。一九八七年暑假,他赶驴车送我和四哥到忠心塔下,登上长途汽车后的挥手,从此与祖父再未相见。1988年,祖父病逝。因考虑我和四哥相距遥远,父亲只通知了大哥二哥三哥返程。再见祖父,只有在他老人家的坟墓之前了。祖父曾经在六十年代带着尚未结婚的姑姑回了一趟兴城老家,带过去不少自己家织的土布口袋,送给老家的亲戚们。

          三哥《故居犹存祖父一别三十整年》诗:“百年老屋尚坚强,旧日地图犹在墙。隐隐言如耳边起,匆匆影似院前忙。我贻算草裁烟纸,谁与布兜充药囊。长大孙儿皆远去,唯凭经纬看端详。”

         二是外祖父母。每次离乡,外祖父母必定早早在门口等待,送到街上。因外祖母是小脚,加之身体多病,我们都不让她去送。她老人家在我高一的一九八二年过世。作为独生女儿的母亲,很久缓不过来,经常独自一人去东边地坟前流泪。外祖父晚年与我父母同住。每次回家必牵手相询,我们都愿和他老人家彻夜长谈。外祖父商人出身,低调帮扶乡里乡亲。我家若无外祖父母支持,断难兄弟五人读书进仕。每次离别,外祖父送到村口,和母亲一起向我们叮咛再三。总在询问下次回来的日期。母亲告诉我们,几个外孙子的回家,成为了他老人家每日的功课,计算还有多久回家。这是外祖父的精神寄托了。外祖父二OO一年夏九十高龄过世,我们都赶回家,送了老人最后一程。祖父和外祖父各自在东边荒原上的两片开荒小田,连在了一起,也成为四位老人的墓地。

        三哥纪念诗曰:“人去室空徒奈何,年年稽首向荒坡。乡情最以亲情重,思泪当无愧泪多。外孙若个不牵情,阿大从戎更远行。照片一张摩仔细,可怜双目已难明。”又有诗曰:“老屋已更新面孔,小园不见旧苍苔。隔墙拂面一株柳,犹是外公亲手栽。” 又有《暮春思外祖母》:“梦逐柳花回故村,旧年光景又重温。外婆倚杖柴门外,手搭凉篷呼外孙。”

        三是父母亲。祖父在时,父亲每次都骑自行车一起送我们到车站。祖父过世后,父亲就赶驴车送我们。父亲遇事沉稳,不急不忙,估计差不多了才送站。而母亲则总要打出提前量,担心我们误了车。几次催促后,父亲才起身送站。此后十年,这成为父亲的重要事项。直到家里驴车退出,父亲还用自行车驮行李等相送。母亲总是步行送到村口,几次挥手请她回家,她站到看不见我们才罢。母亲好静,多次接她入城,总是不肯,遇有孙辈婚姻大事,只住一宿即匆匆返乡。只说家里鸡狗猫都在,不好离开。外祖父过世后,父母亲曾共同在城里居住七年,终于还是怀念家乡,回乡居住。母亲说,回农村住,我们都能多活十年。是啊,城市居住局促,虽有他们单独的楼房,但哪有老宅的园子和大院子呢。何况,城里人多对农村老人居高临下,哪若在村里人人尊敬和睦而居呢。而我们也都各有汽车,每年多次驱车看望老人。父母此后的送别,再不用远远地到村口或车站了。父母已届八十岁,他们也象外祖父一样,时刻盼着我们还乡了。

        想起了那首古诗《游子吟》: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或许,我们在父母的眼里,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,虽然,我们早已能撑起一方天空,成为家里的顶梁柱。可是,我们还是父母的孩子,他们,还是会心疼我们,心疼我们在外过得苦不苦、累不累。家,是我们永远的港湾,父母,是我们的精神灯塔,告诉我们,累了可以回家,告诉我们,儿行千里母担忧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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