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倒影之故乡新游记
2018-06-21 16:25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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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很长时期以来,我一直希望走遍本县本乡的村庄,但一直未能实现。除了在高中毕业后那个漫长的假期,我经由走村串屯卖雪糕,在柳家乡西部和南部的夏家岗子、卢家村、宇宙屯、尚驿站等地多次穿梭外,本乡东部和北部其他村庄却很少涉足。因此,从这个意义上看,我对自己故乡的熟悉,仅仅限于本村本屯罢了。村庄作为居民住宅集中生活区域的现象,在我的家乡主要分布在平原洼地。

       为圆夙愿, 2018年端午期间,我会同家兄二哥、三哥,驱车前往故乡柳家乡的东部边缘地带“两村一河”一游。所谓“两村一河”是指北镇、黑山、台安、盘山等四县交界处的柳家乡东青堆子村、双家村,以及穿越两村东侧田野的东沙河——我们家乡庞家河东侧三四公里的一条大河,也是辽河三大支流之一的绕阳河的支流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一)东青堆子村游记

       2018年 6月16日,家兄二哥、三哥和我,顺着省道一路向东青堆子村开去,却突然找不到记忆中通往该村的土路了。原来大坑边上的道好象都已堵死。三哥找到导航指引,我们才知道往前走就可以,如向南走五大队劳改农场则太绕远了。我们认为,柳家乡通往东青堆子是不可能没路的。虽然这条道路好象与我们小时候中的印象相比,肯定是改动了一些,否则不会没有记忆。我们估计前边树林子那会有路。按导航往前走了二百多米,向右突然出现一条主路,貌似是一条新修的路。大家仔细观察方才恍然大悟,这道就是原来的老路,大概在九十年代末修省道以后,就从这条老路前边五十米绕过去了,修成了孤形,抄了近道,老路就掩映在树林这边了。

       找到了老路,就找了了路边的大水沟,应就是原来印象中的大坑。当然原来的大坑可比现在大许多。我们小时候去干农活的老家土地"大沟“地,就是从此路往前走,我们家在这足足有五六亩地,现在已承包给了别人。1989年,因为学潮,学校长期停课。我先在春天回乡再短暂返校,夏秋两季一直在家,直到10月中旬才正式回到学校开始上课。从4月到10月,半年的时间,我帮助身为村长的父亲,耕种了家里的15亩农田。其中,大沟地的农田,是最为辛苦的。因为距离家里最远,需要起早贪黑,需要在地里吃自带的盒饭,喝大塑料桶里的温吞吞的水,需要拿住一条看不到头的大垄,一干到底。那时,祖父已经过世两年了,父亲少了祖父的帮助,加之公务缠身,十分操劳。我逐渐能够充当了半个直到一个劳力,为父母做了一点分担。这是真正的务农,我真心地体验了春耕秋收,真心地感到了农民的不容易,农业的艰难困苦,庄稼的长势缓慢,农村的殚精竭虑和靠天吃饭。我们的亲人在大沟地干了多少年、多少农活,又是何其的辛劳!

      大沟地与四大队有个大壕沟分界,中间种植了大片的辣根菜,应是柳家乡山根辣根厂种植。当年我们干活都坐马车或驴车来,后来是骑自行车来。二哥和三哥都认为这里大片土地没有变化,还是原来的形状。这一带树很多,凡事有壕沟的地方必有茂盛的杨柳,“大沟”地两边都是劳改队的地。我们观察杨树应是后种的,树龄也就十年光景,但柳树明显是老树,枝干粗壮。这一带的许多树,都是劳改农场五大队所种。他们拥有辽阔的土地,也不把树木占地和遮挡庄稼当回事。大沟地的土与小赵家屯相比,虽都是黑土地,但明显更发黑。老百姓管这土叫漏风土,就是一刮,表面一层土面子,里面都是湿的。冬天伐子,就是从类似这种地里割出来的,小赵家屯也有这种,表面稀松,这种表面稀松的浮土,冬天下面硬得象冻砣,取土时只能用铁锹抢土面子。

      大概到了青堆子的位置,我们放眼寻找,却没有了任何古代留下来的大土堆子的痕迹。就在这一带,原来附近有个砖厂,可能就是农田南边的土坡。原来都挖秃了。三哥回忆,差不多是这个位置,他骑自行车载妈妈来过这里“寻仙讨药”,但当时附近没有房子和人家。我们发现这里都是黄土,我们估计青堆子应该就是这一带。

     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一栋孤灵灵的红砖房子边上,正要下车问路,突然一条大狼狗冲了出来,赶紧招呼二哥上车,关上车门。主人紧忙从房前赶过来,大狼狗前爪直立趴到车窗上狂吠,那可真是条猛犬,可能在这荒郊野地里也是必须的吧。但怎么也得拴上为好。我们问住户打听个道,问他青堆子,原来的大土堆子土山还有没有啊?那个农人,严格说彵应是个养鱼的农民,他边招呼狗边说,土堆子已没了,就是前西那几棵树再向南一点。他告诉我们具体路线,可以开车到村里,看到一片树林子右拐再找路右拐到那片地里。可以看到青堆子砖窑,但土堆子是没有明显痕迹了。这期间,为了问话听话方便,三哥几次将车窗开大一点,大狼狗都试图扑进来,这种野性十足的狗,若我们下车,极可能咬伤人。我们分析这土堆肯定是那时留下的,因为四周都已挖完,就剩中间一个土帽了。类似于熊岳望儿山那种山包。在八十年代,已经挖得破破烂烂的。当时说有长虫出没,且有神性,所以剩下那快就不敢挖了。砖场就是专取这青堆子的土。那时取土,在我的这片洼地平原,要么是找土包,要么是挖坑。在小赵家屯西南角的柳家砖场,就是挖了一个又个深坑。之后,我们经过了养鱼塘,路一侧的庄稼长得低矮稀疏,杂草颇盛,可能是今春大旱的原因。而另一侧则长势良好,想必是紧挨着原青堆子现大水坑的缘故。我们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,坐在地头休息。在地头壕下停好车,向她打听,她指给我的看东南方一个小砖场,告诉我们还在开工,只是土越挖越少了。砖场从七五年开始取土,导致此地大土堆消失,代之而来的是十余个大深坑,成为了池塘和养鱼池。

      当年三哥曾在乡政府短暂上班,骑自行车下乡到东青堆子村,见到过遗迹尚存的大土堆子。当年青堆子是一个大村,地多粮足,很是富足。可以说,东青堆子村曾属于柳家乡里拔尖的大村,因为这里远离乡政府,类似独立王国似的。当年兴盛时,东青堆子的文国仲当了二十多年村支书,到九十年代被选下去,到2000年代又自己做工作选回来。当天摆宴欢庆,但乐极生悲,一顿大酒,第二天就过世了。

      我们经过一条臭气熏天的水沟,看样子是村子的总排水明干,没有经过治理,死猪死鸡乱扔,污染了整个村屯。有人说农村空气好,实际上到冬天还行,其他季节常常是猪粪鸡屎味。通过比对,感觉东青堆子成了柳家乡一个落后村,道路还是七八十年代的砂土路,粪便落在道路上。屯子空气恶劣,在这种环境里生活,十分影响健康。也许出生在农村的我们,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空气也是如此,只是久而不闻其臭而已。据说现在治理臭水沟,村屯集资困难,有待政府拨款组织解决,或者责成造成主要污染的养猪场养鸡场解决。臭水坑填上不是办法,因为这是村里的总排水沟,如同小赵家屯西大坑和南甸子,是发水时间不可或缺的天然调节器。可以借鉴他乡经验,建沼气池之类。资金是困扰各级政府的最大困难。

      站在古代大土堆子的位置,我们想象当年唐皇大军攒土成山,寻找水源,而今水源就在地下。历史如此波谲云诡,令人一叹。可惜青堆子大土堆,曾是柳家乡标志性的考古记忆,曾在八十年代还有留存,可惜最终不保,当时留住一部分就好了,虽然那时四周都已经挖秃了。青堆子村一带,农田三十多年无甚变化,这里除了种地,没有别的资源。要经商建厂,谁也不愿来这种既无资源又偏僻的的地方,而如果古迹留存,就会有更好的发展契机。今后此地的发展,将来一定会走大农业大农场之路,大部分人进城或打工。估计整个青堆子村,有100人就够种地,其他2000来人都可以集中入城镇居住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二)东青堆子村的回忆

      田长兴老师回忆,民国时期,这地方不叫东青堆子,叫张家窝铺。没有多少户人家,大部分型的耕地都是军阀张作霖的,爬在这里盖了一栋茅草房,由大管家李老万和伙计等管理土地,所以人们都把这个地方叫张家窝铺。一九四九年解放后,张作霖的土地被分给当地农户,人们叫这个地名也逐渐少了。这屯西侧有一个象小土山似的大土堆子,据说唐朝皇帝李世民,派爱将薛里薛仁贵征东攻打高句丽王朝时,率领千军万马路过这里。当时遍地蒿草丛生,看不到边,千军万马饥渴难忍,由于蒿草遮目,看不到哪里有水源,薛里下令士兵乡人人捧一捧土放在一起,顷刻之间就堆起了像小山一样的大土堆子。先锋官站在堆子上四周瞭望,找到了水源。官兵喝了水大涨志气,继续上路奔辽东而去。为了不忘这段有趣的历史传说,人们就根据长满青草艾蒿的大土堆子,将这个地方取名为东青堆子了。一九七五年因在此地建窑取土烧砖,大土堆子逐渐被挖平。

     父亲讲述, 柳家乡最东部的东青堆子村,就是民国时的张家窝棚。这个地名的由来与绿林出身的张作霖有关。 张作霖统治了东北三省后,开始重视发展农业生产。他本人是农民出身,考虑到农业生产的重要性。他想要立足东北的统治地位,没有粮食是不行的。他本身出身低贱,没有文化,但他粗中有细。他首先号召农民开垦荒地,种植粮食,发展农业生产,而且自己出资办农场。当时盘锦和北镇交界处子周围是广阔无边的大草原,张作霖有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一看,这里是一处好地方,可以开垦大面积土地。于是他就派自己的连襟李老万来这里管理,在老甘河两岸开垦了大片土地,种植的作物是高梁玉米大豆。由于有了大面积土地,就得雇用大批劳动力,盖了几十间的简易住房,安排些扛大活的劳动力。但有些劳动力是带着老婆孩子来到这里,就在周围搭些窝棚或马架子草房居住,所以这里开始就叫张家窝棚。张作霖不但在这里建立了农场,在黑山县大虎山的西南也建立个农场,也叫张家窝棚。出生在上世纪初期的人,大多数都在这两个农场扛过活。在张作霖统治时期,由于风调雨顺,农业生产连年丰收。那时的人民生活虽说还很困难,但在吃粮上还是基本够用的。听老年人讲,那时雇个临时小工就得用粮食交易,每天工钱用高梁交易。那时人民是缺钱不缺粮食。张家窝棚在李老万的几年管理下,粮食连年丰收,所以来了不少住户搭个窝棚居住,给张作霖扛活挣些粮食来维持生活。

       二哥和三哥还记得,东青堆子村还有个大兴屯,我们姥爷原来在大兴屯南边的免驮子居住。当时从我家到三棵树,抄近道都走大兴到免驮子这条路线。

       关于东青堆子,家兄三哥在《往事如烟之拜山讨药》一文中,有生动的描述:

       1978年春,一个神秘的传说,在家乡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胫而走。在黑山大虎山镇,傍晚,一个赶驴车拉脚的老汉从大虎山火车站返家途中,遇一白衣女子,容貌端庄,举止雍容,请求搭顺风车,老汉欣然同意。老汉家在火车站东面方向数里地远近,白衣女子上车后,老汉边赶车边搭讪,问去哪,女子说:去东青堆子。老汉觉得奇怪,东青堆子是北镇柳家乡地界,在此地东南二十里,天已渐黑,一个弱女子怎么赶路。老汉是个善良人,就说,我送你去吧,不要车脚钱。女子笑而不答。车近老汉的村落,白衣女子说,感谢你有此善念,就不劳远送了,我自去东青堆子土山,改日再见。言罢下车,行数步,飘然不见。东青堆子西南,的确有一土山,曾高数十丈,百草丛茂,卓然立于平原旷野之中。据传当年唐王李世民东征高丽,路过此地,值天大旱,三军断水,行军困难。李世民划定一块地方,命令几十万大军,每人捧一把土,路过此处,就把土抛在上面,大军一过,土山就形成了。李世民登山一望,只见东北方向隐隐有一湖泊。遂驱大军直奔此湖,几十万人马,于此痛饮。于是率兵东进,唐军大胜。该湖方圆只数十米,水面清澈如镜,因湖岸布满马莲花,当地名为马莲湖。唐王去后,当地人称:铜滨铁底马莲湖,千人万马喝不干。现马莲湖在黑山辖界,早在民国前就已干涸。而唐王留下的土山,却一直矗立了一千余年,东青堆子地名,也由此而来。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,由于生产队积肥、社员盖房子,都去土山取土,把土山挖得越来越秃,越来越矮,最后只剩了些高低不齐、布满荆棘的乱土堆子。却说赶车老汉回到家中,将白衣女子搭车一事对家人一说,老伴信佛,当即认为是观音菩萨显灵,全家人向东南方向遥拜。第二天,老汉赶车,裁老伴到东青堆子土山进供上香。事情很快传开,使隐藏于偏僻荒野中的东青堆子土山一下子热闹起来。四面八方的百姓,纷纷进香祁福,互传灵验,前往朝拜的人越来越多。此事自然惊动了公社和生产大队,这不明摆着搞封建深信吗。于是就派人驱逐,并把进香用的罐头、蛋糕、水果等全部没收。 这样,前往拜山祁福的人才逐渐转入地下,并明显减少。东青堆子土山在我家东南,有十二里地远近。这年秋天,在政府严厉禁止的情况下,朴实善良的母亲,竟然也大胆决定前往拜山讨药。外祖母的身体状况是母亲最为担忧的。近年来,外祖母的的健康每况愈下,严重的气管炎和肺气肿,致使老人家整夜整夜地咳嗽,白天略好,夜间则难以成眠;双眼也因患白内障而几近失明。各种疾病,多方求医,几经治疗均不见明显成效。听说观音菩萨在东青堆子显灵,母亲就决定冒险一试,也顺便也为自己讨一副药来,治治自己因为长年劳累而日渐虚弱的身体。去拜山讨药,白天自然是不敢去的了,尤其父亲在大队工作,如被人发现影响不好,母亲就选择了夜晚行动。当时大哥从军,二哥在县城读高中,陪同母亲讨药的重任,自然落到了我的肩上。晚饭后,母亲对我进行了一番交待,到东青堆子土山附近后,不能乱喊,不能乱动,不能一起去拜,只能远远地在一个地方等着。母亲准备了一瓶酒,一包蛋糕,两个小酒盅,还有一些其它东西,我记不得了。母亲把这些东西在布袋里装好,等待着夜幕的降临。 夜里九点,我骑自行车,裁着母亲出发了。没有月亮,只有微弱的星光。母亲坐在后车架上,手里拿着手电筒,偶尔为我照照前边的路。骑过劳改农场四大队,下了大道,沿着崎岖不平的田间小路,向东南方向驶去。大约一个多小时后,骑过一个单孔的小石桥,母亲让我停下车来。小石桥是建在一个大土沟上的,在大土沟两侧是一大片黑黝黝的高梁地,沟两侧是两排高大的杨树。在夜风的吹拂下,四周森森作响,我忽然感到,我们已经处于青纱帐的包围之中了,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。母亲对我再次进行叮嘱后,打着手电筒,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,眨眼之间,那一点手电筒的光亮,已消失在青纱帐中。四周黢黑一片。在这远离村落的田野里,在这幽冷潇瑟的秋风中,我一个人,默默地倚靠着自行车,被一种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神秘的气氛包裹着。那座有着古老历史的土山,就在青纱帐的那一边,在夜幕和青纱帐的阻隔下,我无法看到,在此之前,也从未看到过,对我来说,它仍然存在于传说中。直到多年以后,在一次乘车去东青堆子办事时,路过这里,才得已远眺这座既不高大,也不出众,被挖得坑坑洼洼,荒草弥漫的所谓的土山。对观音菩萨显灵,我无所谓相信,也无所谓不信,我只知道这是母亲的信念和渴望,就象是手电筒,能在黑暗中给人一束光明,这就足够了。只不过时至今日,对那座唐王留下的土山,我始终未能移足前往拜瞻,不能不算是一件憾事。那夜那时,意识中,母亲独自去了好久好久,直等得我心神不宁,不禁越来越担忧母亲的安全,正要推着自行车去寻找时,黑暗中,手电筒的光束一闪,一阵惊喜,母亲回来了。 回来的路上,母亲的手电筒在我的身边探出,一直亮着,照着前方的路。我边骑自行车边问母亲,“讨到了吗?” 母亲自信地说,“讨到了,在山下摆好两个酒盅,拜完后,用手电照了,都有药沫,黑色的,当时喝了一盅,给你姥带回来一盅,装在瓶里了。” “会不会是大风刮的土啊?” “不是土,是药!”母亲十分肯定地说。 外祖母家和我家住在前后院。回到家中,母亲连夜把药酒送给外祖母吃了。说来确也灵验,几天后,外祖母的病似乎轻了许多,竟然能够拄着拐杖在街上散步了。这就是母亲,平时里似乎很胆小,但是在那时又似乎无所畏惧,这就是爱的力量吧。家兄李春青《杂兴》

高山何处仰,过眼尽平川。明主功常在,愚公志亦坚。清河由北至,白日向西偏。赫赫太宗业,谁人堪比肩。

注:访北镇柳家乡东青堆子村,村西旧存一土山,乃唐王征东时将士所筑,建国后始夷为平地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三)东沙河(绕阳河)大坝行车记

       出青堆子村后,我们之后决定向东去寻找绕阳河。考虑到此地几条河流都是北南流向,我们驱车一路东行。我们分析,出青堆子,前边树林所在,应该就是河。

        不到十分钟,我们来到一条大坝之上,一条少水的河沟,一条老式的石板桥,看到了河长制的大牌子。

       出乎意料的是,牌子上标明这就是绕阳河,不是我们认为的东沙河。河长制的说明上明确锦州市长为绕阳河河长。河流已断,河水稀少,我们分析可能是春耕时季上游黑山一带用水增多的原因。我们决定开车上大坝!因为此地大坝道路宽阔,路西平坦,虽是细砂石路,路况甚好。大坝下面及河滩之中,青翠满目,但多是一人多高的小杨柳,类似当年外祖父看护庞家河排灌站及护河林初期,广泛栽林的大片小树。那时外祖父护林靠河西是柳东村的杨树,靠河东的是柳家村的柳树。两边树木长势差别很大,除了河西由外祖父精心护理原因外,与钻天杨"一根挺“生长迅速而柳树好长支岔主干不直有关。当然后期两侧树木已混载。那时外祖父天天铲草,铲掉影响树木生长的团团带刺的蒺藜草,铲完后还用钯子去根。

       从绕阳河大坝上下望,前后都是小树林,没有任何大树曾经存在过的痕迹,因为没有大树根的留存。河道深,河水少,不看牌子,想象不到这里就是绕阳河,而绕阳河可是锦州的第三大河呀。

       从大坝上过道,河上有一危桥,我们对此河好奇,不舍得离开,决定继续冒险在坝上行驶。过了青堆子河段,前面大坝上下草青木秀,且多为杨树。我们家距此仅两三公里之近,却从未来过这里。此片河滩大坝风景甚美,郁郁葱葱,空气清新,较庞家河河道宽了两三倍。二哥分析,可能与庞家河大坝离村屯和乡政府更近,人们去大坝游玩较多有关。庞家河大坝刚建成时,大坝坡陡且滑,上坝须提前助跑并冲刺,一气到顶,否则很可能滑下来。人们来的多了,土坝就越来越平缓了。不用助跑,攥个小树蒿草也可慢上了。

       车行十多分钟后,大坝中间草木渐高,不断刮磨汽车底盘,发出哗哗哔哔的声音。我们开始担心起来,但车行大坝无路可退。如汽车装上了防护铁甲就好了。因为此车油箱曾被石尖刮蹭漏油,造成了险情。虽然有些担心,但是想就是出现断头路就慢慢倒车吧,就算刮漏了,大不了推到路上叫救援吧。好在坝上都是春夏之交刚刚长成的蒿草,尚很柔软。若是秋天,蒿杆坚硬,可能就难以通行了,吉普车也有危险。哗哔剥的声音一直伴随,三哥告诉我们,刮车的长紫红色小花的蒿草叫"飞廉“,颇象刺菜一样,六月刺还小。《封神演义》中有飞廉和恶来父子神仙相助商纣王,想必飞廉死后化成了这种蒿草吧。这种飞廉草,到秋天长成时可达一米以上,主根肥厚,主茎直挺,确实是大坝行车的拦路虎。但飞廉也是一味中药呢,飞廉果实有利胆作用,可治轻度胆绞痛。

     再前行,道路更窄了,较青堆子段大坝路况差得很远,可能是四县交界处行人稀少的原因。大坝下边河滩上种上了大片苞米。绕阳河有点令人失望。我们小心翼翼地经过了一处坝上坑坎。"小满“节气后,这一带的侯鸟多已北上,道越来越窄,突然下道口出现了,虽然较陡,我们还是十分欣喜。我小心翼翼靠左边下坝停好。检查车辆没有漏油,小的刮蹭就在所不计了。此处有桥,河里小溪潺潺,但水流仍时有断续。此处桥梁是我们这一带常见的石板桥,是当年流行的漫水桥。桥身正面题目"双庆桥“,为繁体字。桥栏下桥板在了"毛主席万岁“以及"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"等石刻标语,显见此桥至少已历时四十余年,更可能的是建国后1958建筑,那到现在就已六十年了。此挢也可称为文物桥了。到东侧大坝上,看清了河长制的标牌,此处标志为东沙河。此河东西有两条辅河,辅河里河流水量较主河还旺。东沙河在我们的记忆中,曾经是蛤蛉的河流。此时风更大,我们向东瞭望,也许真正的绕阳河在那里?或者在青堆子段融为了一体。过去看地图上,是到北镇新立才与东沙河汇聚。东沙河自邻县黑山四家子方向而来,南入盘山县。

      我们认为,正如学者老丁考证的,“辽西省于1950—1953年在台安县甄家窝棚将绕阳河旧道(南出口)堵死,使河身再次西移,与黄家窝棚以下的东沙河汇流后,经杜家台在东郭苇场万金滩(对岸新生农场三站)注入双台子河(今辽河)。改道后,东沙河、杜家台河更名为绕阳河。绕阳河甄家窝棚至沟稍子的旧道称呼为旧绕阳河排水总干。”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四)东沙河考证

       据《北镇县志》记载,东沙河,源出阜新县大板境内,流经黑山,在北镇县柳家乡南端汇入绕阳河,全长90公里,柳家境内流长9公里。

     据《黑山县志》记载,东沙河,原称沙河,有东西两大支流。东支,源出阜新县的四家子,从新立屯入黑山县境,经大豆屯,团山子,赖坨子屯西,孙家岗子,小河北,大道屯北,至胡家桥北,与西支汇。西支源自阜新县的闾山脚下,自靠边屯东入黑山境,经西孟屯,李屯,龙湾水库,元山子屯西至胡家桥北,与东支汇。两支汇合后南流,至黑山示范农场西南与绕阳河汇合,经北镇及盘锦境,注入渤海。全长140公里,县内流长70公里。东沙河比降大,河湾多,河道变迁频仍,建国后曾有"时而河东,时而河西“之说,几经治理才根除其患。

      查阅《盘山县志》,无东沙河记载,但在丁伟成的《盘锦西部的绕阳河和绕阳河水系》文中专有记述。老丁写到:东沙河旧称沙河,上游曾称八道河。源头在阜新县中部老爷岭,至柳家乡大兴庄(刘家铺)东南流入绕阳河,全长约149公里。其背景是:1905年(光绪三十一年),因绕阳河南流不畅,河水潴留莽涨湖(原盘山、北镇、黑山交界处,下游联体为镰刀湖即历史上的莲花泡),造成该湖闭塞,为使盘蛇驿牧场顺利放荒升科,为使洪水顺泄,新开减河(杜家台河,通向六合顺入海),从此绕阳河分两支,一支走老河道,仍从沟稍子入减河“分辽水”(双台子河);一支走新河道入海。此后,新河道越来越畅,旧道日渐淤塞。东北沦陷时期,伪满洲国成立“绕阳河治水工程处”。1940年7月—1945年8月,完成从黑山县贾家窝棚至黄家窝棚长15公里,底宽35米,汇入东沙河的绕阳河改道工程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东北水利总局、辽西省为根治绕阳河,于1950—1953年在台安县甄家窝棚将绕阳河旧道(南出口)堵死,使河身再次西移,与黄家窝棚以下的东沙河汇流后,经杜家台在东郭苇场万金滩(对岸新生农场三站)注入双台子河(今辽河)。改道后,东沙河、杜家台河更名为绕阳河。绕阳河甄家窝棚至沟稍子的旧道称呼为旧绕阳河排水总干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五)双家村游记

      双家是由双家窝棚和双合屯两个自然屯组成。清光绪年间,李刘两姓人家从山东逃荒来到此地,合搭一个窝棚分两家隔壁而住,共同开荒种地。时间长了,李刘两家磕头拜把又结为儿女亲家,故称这里为双家窝棚。双合屯是由张王两户人家从河南搬迁至此。两家总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发生口角,明争暗斗。后来因为张家的儿子爱上王家的姑娘,两人爱的谁也离不开谁,棒打鸳鸯不分离。后来两家大人只好默认了婚事,所以取屯名为双合屯。两个屯居住的人越来越多,取名为双家即为两家之意。

       我们顺路西返,这又是一段故乡的从未走过的陌生道路。进入双家屯,道路水泥硬化,路况甚好且干净整洁。三哥说,在柳家乡,双家村文化搞得最好,可说是文化之村,锁琐之乡,二人转之乡。这里出过名人,前辽宁省政协主席肖作福的岳父家在此。双家屯老胡家上过辽宁春晚,这是柳家乡有名的锁琐世家。现在有些失传了。此地相邻的黑山县四家孑也是二人转盛行。双家屯不大。我们看到了青堆子架过来的高压线。我们从新河前路口拐弯,看到了春节时我们步行经过的路。我们议论,农村最终还是合作社或大农场,农民以土地房产入股,到城里定居。我们又经过了熟悉的庞家河桥,经过孙家屯主路。三哥讲,当年乡里铁匠,每日往返柳家乡铁匠坊和双家屯,他没有自行车,也没有公交车,每日来回步行四小时,殊为不易。

      关于双家村,还有张作霖遇险的传说。 张作霖的老家在海城,他的姥姥家在北镇高山子的赵家庙村(当时属于黑山县)。自从被金寿山匪帮打散后,妻儿跟他来到了台安的八角台,但他的老母仍住在姥姥那里,那也是他的岳父母所在的村子。待到在八角台站稳脚跟后,张作霖可谓英气勃发,一抽出空来,他就扛着那支套筒步枪,骑一匹白马,不要任何人护卫和跟随,单枪匹马地到赵家庙村去探望老母,他也因此得了一个绰号“白马张”。

       八角台与赵家庙村直线距离50里,张作霖每次都是在吃过午饭后动身,在太阳偏西时到达赵家沟。路上要经过一个一望无际、方圆数十里都没有人家的大草甸子三界沟,这片草甸子,就是台安和北镇、黑山交界处的一片大草原,现在的桑树林子镇和柳家乡、四台子镇之间的所在,就是我们柳家的双家村一带。直到如今,这里依然人烟稀少,去往乡政府,还要经过大片的田野。张作霖在途经此处时,曾遭遇一股土匪的伏击。当时他一看,所处大荒甸子地势开阔,又是白昼,人马目标太大,不易走脱,就赶紧下马跳进一条沟里,用步枪与敌人对抗。对方有一二十个人,但都打不到张作霖,反而被他打死打伤了好几个。一直对峙到“撂帘子”(黑话,意思是天黑了),张作霖这才翻身上马。他的白马久经战阵,训练有素,打仗时寸步不离主人,一旦跑起来,又速度飞快。依靠白马和步枪,张作霖突出重围,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赵家庙村。

      关于南县道的历史。小赵家和大赵家屯正南,有一条历史久远的东西大道。父亲讲,咱家前边的道,长期叫南县道,这条东西大道,是奔东青堆子的。而奔五大队的路,是成立劳改队后开的路。开路前,那里是一个二道壕的壕楞子。两侧挖沟,中间修路而成。那是农场劳改干的活,没这条路前,南县道都是奔东青堆子去的,修到盘山后屯。1956年,我18岁,走到高升,又花钱坐马车坐到盘山,从那里上大洼收割水稻挣钱。后来又到沈阳干了一冬天,冬季施工,那时在东北工学院干活。 与此平行的,还有南方十多里远一条道,叫边道,也是东西大道,都是伪满时期修的据父亲转述。父亲在十九岁时,曾与同伴趟河去临近的台安县。说是邻近,只有十五公里,无路无桥(现在也同样),中间都是沼泽洼地,也是曾经的莾涨湖(后消失不见)所在地。两县中的河流即东沙河与绕阳河。父亲他们,要从我们柳家乡到台安县的桑林子,用蓖麻换油。那大概是1956前后,他们换完两桶油之后,在桑林子用了午餐,第一次听到了当地人讲述的少帅大马车上出生的事。1900年,张作霖在镇安县(今黑山县)赵家庙,拉起一支保险队,跑到北镇的中安堡,想独霸一方。当地不可一世的金寿山,被气得暴跳如雷。想打吧,怕不是张作霖的对手,不打吧,干吃眼前亏。他再三考虑,计上心来,派其子带领几名侦探,假降张作霖,被张收留。这年腊月二十三,金寿山的几名侦探,名为请假回乡过年,实为向金寿山报告张作霖大团正在杀猪宰羊准备过年的情况,并建议金寿山乘其不备,给张作霖来个连窝端。金知情后,勾结驻扎附近的一连沙俄骑兵,于除夕那天星夜疾驰中安堡,团团包围张作霖的住宅,喊声大震,枪声四起,外攻内应,张作霖被打得溃不成军。他拼命从镇南打开一个缺口,带着眷属和残部,手持双枪边打边突,宋老风背着张作霖的女儿首芳(又名冠英),汤玉麟搀扶已怀孕的赵氏,孙大虎背着新过门的卢氏,由张作霖掩护,狼狈冲出中安堡。之后张作霖落脚在台安县,半年后夫人赵氏坐大马车前往詹家窝堡赵明德家的路途中,一个婴儿降生在大马车上,这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张学良,时为1901年6月3日(光绪二十七年四月十七日)。张学良不是像今天的人们都出生在医院里,也不像与他同时代出生的东北农村娃们生在自家的炕头上,而是出生在疾驰于荒郊野外的马车之上。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一生的颠沛流离。他自从1931年离开东北,一直再未回过东北;1933年离开北平,1935年离开武汉,1936年离开西安,1937年离开南京,一路永别。此后,在优居的岁月之中,更是永别一路,一直到1946年告别大陆,永别大陆。他于1993年离开台湾,也再未回过台湾,一直到终老夏威夷。可谓飘泊一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(六)乡村建设的感悟

       身处乡村,深切地感受到村的事务比较琐碎,生活和工作的节奏相对缓慢。农村有些事看起来都是小事,但是群众利益无小事。村民的一桩桩“小事”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,如果这些“小事”得不到及时有效的解决,就会影响他们的思想,影响他们的生产生活,可以说是关系到一个村、一个街道甚至说一个国家稳定的大事。夏天饮用水和灌溉用水之间的矛盾;畜禽养殖致富和畜禽粪便污染之间的矛盾;农村中年轻劳动力外出务工,实际务农的村民进入老龄化等等。对百姓反馈的问题,我们党和政府现在做的是倾听、记录、思考,也要通过网络查找其它地区的经验,以及开展讨论、研究。争取早日为百姓解决实事,也希望寻找商机,带动村民致富,让年轻人回流农村,让我们的故乡更有活力。

      郑板桥老先生说过“衙斋卧听萧萧竹,疑是民间疾苦声。些小吾曹州县吏, 一枝一叶总关情”。初行故乡,让我们明白了:为老百姓办实事解难题就是最大的民生。我们一定要弯得下腰,撸得起袖子,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去思考和解决问题,真真正正地为群众办实事,办好事,才能把党的关怀送进百姓心头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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