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子之春(胡子故事之吃大户记)
2020-04-01 20:30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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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,就是在认清世界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它——罗曼·罗兰

关外的冬天,冬也长,夜更长。靠屯东的大瓦房,老梁一家人刚刚吃完大饼子就白菜粉条子,大院外有人“嘭嘭”地大力击打大门。伙计老刘跑过去。问道: “谁呀?

“少他妈哆嗦,快开门!”大门的旁门打开了,闯进来十几个人。前边三人各牵一匹马。老梁走上前去: “各位兄弟,我昨不敢认哪? 为首的将马缰绳递给身后的人,双手抱拳道:“你是梁圆吗? ”

梁圆答应正是。

“没关系,一回生,二回熟。”只见这人,三十多岁,大个子,张着大嘴说道:“兄弟, 这地方太好了,这可是块宝地啊。”梁圆看来者不善,怕惊扰到娘,便让伙计们接过马,拴在圈里。

“请诸位上屋说话。”老梁把几人让到屋里。十来个人噼里扑隆地进了上屋,吩咐伙房备饭。

为首的起身抱拳介绍自己来自风家铺,叫饶风一。

老梁说:“我这庄户人家, 没什么好招待的,还请兄弟们多多包涵。”

一个愣头愣脑的小胡子冒出了一句:“你家这大瓦房, 还没好吃的,明告诉你,我们就冲着这个来的!”饶凤一回头狠狠地瞪了那愣小子一眼。

饭菜端上来,二拦把要酒,把酒送来,老梁说:“我吃饭了, 就不陪了,请慢用。”饶凤一说: “兄弟,讨扰了。”

刚吃饭,外边来个年轻的小胡子,愣头青似的喊了一-声:“困坏了, 还他妈的磨蹭啥呀,快腾地方睡觉!"饶风一上前给了那小胡子一个大耳光,说:“今后到这疙瘩, 谁也不准骂骂叽叽的,跟谁妈妈的。没有我的话,谁也不准要这要那,谁敢胡来,别说我这个不认人。”说着从腰间拿出匣子枪来,吓得这些小胡子们,个个目瞪口呆。

老梁听小胡子一-喊,知道是不走了,安排腾出东屋,让他们住下。心中暗暗叫苦,这 以后还得常来,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了一吹不得,打不得。这一住就是三天才走。

三天后,早展刚起床,又来砸大门的了。等伙计把门打开,又来了一伙陌生面孔,十几个人闯进院子里。为首的也是大高个子。四方验,一双细小面锋利的眼睛,像钢钻样刺人, 不管你是谁与他的目光相遇,都觉得眼前这个人有股咄咄逼人的蛮劲。说话嗓门很大,进门就叫:“哪 个是梁圆?”老梁答话:“我是梁圆,请问你是那一-位?”

“我,姚得福,占广。行不更名。坐不改姓。这是我的老把刘福"。这伙胡子,只胡子头牵匹白马,其余人手里拿着长短枪跟在身后。

老梁让他们星里坐,占广说:“听说饶凤一从你这才走, 招待的挺不错“我这庄稼院,没啥好招待的,还请请位见谅。”

占广说: “不用太好的, 弄点跷脚子就成"。伙计小王不明白: “啥是跷脚子?’“妈拉巴子的,就是鸡。"

住了两天,走了。过几天又来了伙,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的,不到半年,三十只鸡,一只没剩:七十斤以上的猪杀光了:二百多只羊只剩了十七只,早晚也剩不下了。

一家人担惊受怕,提心吊胆地过日子。老太太让胡子们吓得生了病,一听到砸大门的声音,不管黑夜、白天,哪怕是正在熟睡,蓦地仿佛遭了雷击,挨了火烫,霍然而起。立刻就呼吸急促,脸色涨红,脑门渗汗,浑身哆嗦。

老太太成天叨叨:“梁圆呀, 别在这儿挺着了,咱们搬家吧。这样下去,家也败祸完了,人也折腾坏了。”

“妈呀,赶上这年月了。天下乌鸦一般黑, 到哪儿都这样。闹腾两年就好了。国家也不能让他们总这样胡闹呀。”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, 又来砸大门的了,老太太嘴里明咕:“还让不让 人活呀,这些作孽的东西。”吓得双手颤抖。开了大门,又进来十六七个人。这个胡子头骑着一匹大青马, 长的怪模怪样,两片嘴唇像两扇铁门,微开一道缝儿, 又肥又厚,脸色被阳光晒成古铜色,他或站或坐,一动不动,就像一尊青铜像。

老梁迎上前去,那人粗声粗气,大嗓门地说道:“想必你就是梁圆了。“我是梁圆。”

“我是慕名而来,早就听说过你,好多人都到你这儿来过,都说你为人仗义,够交情,讲义气,说你是这个。”说话间竖起右手大拇指。大家进了屋里,老梁说:“你过奖了,我住的偏僻,离集远,庄稼院人家,实在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。不怕你笑话,昨天才走一拨,我正愁呢,用什么招待兄弟们哪。这两年多,二百多只羊还剩五六只了,昨天早上连小羊羔都吃了。三十多头猪全杀光了,还有一窝小猪崽。 小鸡早就-一个不剩了。你们千万别介意,不是我哭穷,这是实话。过去我不敢说,现在都弄这样了,我也没啥怕的了。”

“你说的这些,我早就听人说了,这两年把你家祸害得不轻,就这样,你也没说出个不字。太难得了,是条汉子。我也是庄稼人,理解你的处境。你别愁,我带东西来了,你们把东西拾进来。

一个年轻的说: “都抬到院子里了。”

“看着点,别他妈的让狗叼去。我带来两口猪,今早上杀的。炖肉高粱米干饭就行,你别为难了。”老梁心想,别看这人长的粗俗,心眼倒不赖。

“谢谢,谢谢你能理解我,请问大哥贵姓啊?”

“我是‘草上飞’,家是河东的。这是我家的老二。”老梁说:“你们歇着, 我安排做饭。”

做了一大锅高粱米干饭,炖了一锅肉,还炖了一盆大豆腐,拿了两坛子老白干。吃饭时,一个年龄大些的胡子,像个大烟鬼,这家伙将饭碗往桌上一礅, 指着老梁骂道:“我说姓梁的, 你就拿这鸡巴饭,来对付我们哪。”

“我家里只有二斤白面。要七给十岁的奶奶,她有病,再无多的了”。“不行,把那二斤面和了”老梁看着他,说道:“我要是不做呢"?大烟鬼要拔枪,被胡子头制止了。

“好了,兄弟之间,不要因一 顿饭伤了和气。"

老梁说:“这几年别的见识没长, 这个我见的多了,有事咱好商量,别欺人太甚。”

晚上,草上飞把那个秃顶大烟鬼找来:“今天这事, 怪我没给你们介绍。兄弟,这位是我新娶的三太太的爹,我的老丈人,他胃不好,吃不了高梁米。"那人也说: “过去了,没事没事"。

草上飞说:“下午已经派人去买面了, 晚上就好了,不打不相识,这事以后不会发生了。”

章上飞这股胡子连住了三天,临走时,拉着家辉说:“这两三年把你家折腾的不轻,以后我还能来,没什么送的,这个给你,做个念想,你留着用吧,要是缺钱,就换俩钱花。”用黄布包着的小包,打开一看,老梁愣住了,是把镜面匣子枪,马上把枪还给他,说:“你的心意我领了 ,这东西说什么也不能要,你们需要,给我一点用没有,白瞎了。我一个庄稼人,要它干啥呀,我看这东西都害怕。谢谢你,老大哥,你拿回去吧。”

“兄弟,你别见外,你不用,就换点钱花,这东西少说值五两银子或者一百块大洋。你不要,我可生气了,分明是瞧不起我,嫌这东西脏,不是正道来的,是吧?”说着说者,草上飞真来气了。

老梁连说:“谢谢大哥, 体量我的难处,恭敬不如从命,那我就斗胆欢下了。”草上飞哈哈大笑

 老梁在一种十分矛盾的心理下,收下这支枪。不收吧,人家说瞧不起他,甚至真动肝火了;收下吧,知道这是个惹祸的东西。人走后,连忙锁在柜子里,不要让家里任何人知道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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